课外阅读:为孩子储蓄自己的童年精神
安徽省教育学会副会长 何炳章
“热爱读书,每天阅读,养成习惯,坚持终生。”这是我们在指导中小学生课外阅读时提出的核心目标。要实现这个核心目标,校长和老师们既要有切实可行的指导方略,更要有教育观念的彻底转换。多年沿袭下来的有失偏颇的观念不彻底破除,正确的教育教学观念不牢固确立,再好的指导方略也是难以有效实施的。概括起来,观念的彻底转换有六个“不是……而是……”。
一、课外阅读不是可为可不为的“个人行为”,而是非为不可的“国家要求”
新课程标准是中小学各科教学、评估和考试命题的“宪法”。在语文新课程标准中,不仅对原“教学大纲”中关于语文课外读物的具体篇目作了很大变动,而且对不同阶段学生的阅读总量作了较大增加。这就是说,中小学生的课外阅读是明确“入宪”的,抓好课外阅读是道地的国家要求。
然而,新课改推进五年来,课外阅读在许多中小学还是处于一种“无动于衷”的状态。即使是“动”的,也是星星点点、零敲碎打者居多;既无区域推进的“深谋”,也无系统安排的“远虑”。原因之一,就是课外阅读被视为可为可不为的教师个人行为,而没有上升到非为不可的国家要求的高度来对待。因此,在观念上,如果没有由“个人行为”向“国家要求”的彻底转换,课外阅读的现状就很难有较大改观。
二、课外阅读不是可有可无的额外负担,而是与课内学习平起平坐的份内任务。
“课内学习是硬任务,课外阅读是软指标”“课内学习必须抓紧抓牢,课外阅读可以一般号召号召”等等,在中小学成了人们的一种潜意识,而且相当根深蒂固。人们总是习惯地认为,学生“抠课本”、做作业,那是份内事,是“务正业”;学生一旦看起课外书,则是份外事,是“看闲书”。
其实,课外阅读和课内学习的关系是辩证的,是有机的统一;是互相补充、互相推动、互相促进的;二者都是学生“学习生活”基本的构成部分。根据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对180所中小学、7000多名小学五年级和初中二年级学生的抽样调查,从家庭藏书量看,当家庭藏书量达到500本左右时,这两个年级学生的数学、语文、生物等学科的成绩随着家庭藏书量的增加而上升,学生的学业水平都相对比较高,并且差异十分显著;从学生本人看,每天都能阅读一定量的课外书籍,坚持课前预习、课后复习的学生,各科的学业成绩都高于不这样做的学生。
我们不妨这样说,只注重课内学习、不进行课外阅读的学生,实际上是“学习生活”有严重缺失的学生,因而只能称其为“不完全的学生”。只抓课内学习、不抓课外阅读的学校,实际上是功能失调的学校,因而只能称其为“不完整的学校”。要真正使课外阅读成为“完全学生”的题中应有之义,成为健全学校功能的“义”中应有之事,就必须破除可有可无的“额外负担”观,确定其与课内学习至少是同等重要的“份内任务”观。
三、课外阅读不是可“正餐”可“快餐”的阅读,而是让经典书籍先入为主的阅读
有学者认为,当今时代差不多成了“读图时代”,阅读文字书的人越来越少,尤其是孩子们,对偏重视觉刺激的绘本越来越感兴趣。殊不知,在人类发明文字之前,就是靠“图”来传递信息的,那就是一个典型的“读图时代”,我们岂能眼睁睁地向那样的时代倒退!人类的未来要靠想象力来推动,而最能激发人类想象力的恰恰是对抽象文字的阅读;如果一味偏爱读图,而不注重文字阅读,对人类的发展将贻害无穷。
专家们这种观点是否有点过激,另当别论。但是,当下从成人到孩子的相当多数,要么不读书,要读书则远离经典,往往只是满足于入眼不入脑的浅表性阅读,满足于过眼烟云式的娱乐性阅读,满足于缺乏精神营养的快餐性阅读,已是不争的事实。
应当看到,引导学生阅读经典著作,是中外学者一致公认的实现教育目标的“最重要方式”。经典著作能够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人类究竟面临哪些重大问题,并为处理这些重大而永恒的问题提供理论模式;经典著作是人类共有的体验和思想浓缩后的精华,为我们提供了完善人性的典范,高尚生活的原型,净化灵魂的境界,赏心悦目的美感。
国外一位著名学者说:“在人们重温柏拉图和莎士比亚的著作时,他们将比其他任何时候生活得更加充实、更加美满,因为阅读经典作品将使之置身于无限深蕴的本质存在,使人忘掉他们短暂纷杂的现实生活。永恒完善的人性不仅过去存在,而且永远存在,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能够伸展自己探寻的指尖触摸到它,这样做将不断完善我们那不完善的人性。”因此,无论是大学,还是中小学,都应站在为学生终生负责、为民族未来负责的高度,引导学生防止和克服快餐阅读“时尚”的过度影响,学会正确和自主选择文化品位高的书籍阅读,从而养成以经典阅读为主的习惯。
四、课外阅读不是可今天读可明天读、可此生读可彼生读,而是每个学生必须养成每天阅读的习惯直至终生
很显然,这里强调的是两个“每”:一个是每位学生都要读,一个是每天都要读。这是我们课外阅读指导方略的要旨和灵魂,是我们要达到的终极目标和理想境界。身为人师者,只要还有一名学生不读课外书,就应当放心不下,甚至食不甘味;身为学生者,只要有哪一天未坚持课外阅读,就应当像失去了什么,甚至坐立不安。这就是我们对读书理想境界的形象描述。
就一个学校或一个年级、一个班级而言,如果“指导”来 “指导”去,始终只有一部分学生坚持课外阅读,另一部分学生不能坚持;在这一部分学生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那么,这样的“指导”就无成功可言。有人或许会说,“无成功可言”是否言重了,可否说是“部分成功”呢?我认为,与其说是“部分成功”,不如说是不成功。坦率地说,在课外阅读上,即使不做任何工作,不加任何“指导”,都会有一部分学生“自发”地坚持阅读的。因此,我认为只有能够引导学生“全员”“每天”地阅读,才是课外阅读指导上的真正成功。
时常有人向我发问,要求每个学生每天坚持课外阅读,是不是有点绝对化了?我说,一点也不绝对化。道理很简单。对于课内学习,提出“面向全体学生,对每一位学生负责”“堂堂清、天天清、周周清、月月清”等要求,大家都习以为常了,没有人说它绝对化;为什么到了课外阅读,提出与课内学习类似的目标要求,就冒出“绝对化”的问题呢?归根结蒂,还是课外阅读的“入宪”观和课外阅读与课内学习的“并重”观、“互促”观没有确立所致。这不是绝对化的问题,而是实实在在的“面向全体”的全面性和彻底性的问题。因此,只有在课内学习和课外阅读上都能面向全体、对每一位学生负责的教师,才是对学生终生负责的教师;只有让每位学生每天坚持课外阅读的学校,才是对学生真正关怀的学校。
让每位学生坚持每天阅读,更深一层的意义还在于,学生今天在学校能有每天课外阅读的习惯,明天走向社会就能有每天工作之外阅读的习惯。果能如此,一代终生学习、自强不息的新人,不就培养出来了吗?
五、课外阅读不但是扩大学生知识面的阅读,而且是适时储蓄童年精神的阅读
课外阅读可以扩大孩子们的智力背景(知识面);书读得越多,知识面越大,就越能促进课内学习,使学习生活越来越轻松。所有这些,无疑是我们“劝读”的理由,也是令老师、家长和学生本人能够“动心”的理由。
然而中小学生课外阅读的意义决不仅仅在知识层面上,更重要的是在精神层面上。人的一生不仅需要知识和技能的积累,更需要精神的储备。由于人的生命底色是在童年时代铺就的,所以童年并不只是作为一个阶段而存在的,并不只一种“过去时”,而是覆盖和影响着人的一生。爱因斯坦就说过,他的成功不过是把童年时的问题和兴趣一直保持下来。可见童年和童心的作用是怎样巨大。“童心的价值远远超越了年龄的界限,在一生中发挥着神奇的力量。”“如果拥有快乐、饱满的童年,就为今后的人生奠定了一个安全的精神基础,无疑相当于买了一份终生精神保险。”
如果我们的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“亏欠”孩子们的童年,他们迟早都会“秋后算帐”;如果我们的社会不能善待孩子的童年,他们长大成人之后就有可能不会善待我们的社会。善待的根本方式,就是尽可能让孩子们把童年真正当作童年来过,就是尽可能让孩子们储蓄自己的童年精神。
储蓄童年精神的途径,有接触大自然,听长辈讲故事,与同伴玩游戏等等,除此之外,最好的最长效的途径就是阅读、阅读、再阅读。
正是有鉴于此,所以有人说,教育的全部问题,可以归结为读书问题;有人说,得阅读者得天下;有人说,一个学校的成败,是培养学生阅读能力的成败。
这里还一个“最佳阅读期”问题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研究表明,儿童阅读能力培养的关键期是小学一二年级,即8岁左右进入自由阅读状态。从中国国情看(尤其是中国考试制度的影响),有人研究表明,最佳阅读期是10至14岁,也就是小学二年级至初中二年级。从我们这几年指导学生课外阅读的实践看,培养阅读习惯的最佳期是7至9岁(小学一年级下学期或二年级上学期至四年级)。
不过,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,所谓“最佳阅读期”或“关键期”,其前提是孩子们必须通过识字关,识2500个常用汉字。
六、课外阅读指导不单是语文教师的事,也是所有学科的教师的共同使命
影响课外阅读正常开展的又一个原因,是把课外阅读的组织和指导,仅仅当作语文教师的事,其他各科教师认为与己无关,,成了局外人、旁观者,以致于语文教师在这个问题上常常陷入孤掌难鸣的境地。诚然,课外阅读指导,是语文教师义不容辞的任务,但对于其他各科教师同样是息息相关。
第一,学生的阅读能力与水平如何,直接影响各个学科的学习效果。
第二,与各个学科相关联的课外阅读读物不胜枚举,各个学科教师应当善于推荐相关读物,并精心组织和指导学生阅读,扩大他们的智力背景。
第三,尽管诸多课外读物尤其是人文经典的阅读,与一些学科学习可能没有多少直接关系,但对各个学科学习的间接影响,尤其是对提高学生的人文素养(人生最基本的也应当是最高尚的素养)的间接或直接影响不可低估。比如,人文素养对物理大师杨振宁、数学大师丘成桐的巨大影响,众所周知。因此,各个学科老师尤其是理科老师,不要只是盯着所教学科的小天地,而要有造就人才的大视野,来充分关心、鼓励学生搞好课外阅读。